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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身警惕骤然松懈了下去,但同时, 一种灵魂更深处的倦怠如潮水般涌上来, 在原地静默了许久,她还是提步,试探着往里走去。这个地方,有着她从十岁以后大部分的少时时光, 这里的一砖一瓦,她都是那样的熟悉, 闭眼可知。
自亲眼目睹她的母亲和弟弟惨死后, 顾连绵的童年便未曾有过片刻欢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局势这么紧张的时候梦到这里, 其实在这也着实是少有什么可稍稍称作快乐记忆可用以回忆, 或者说, 在她未调来青城之间的几乎所有时光, 即使入梦, 也是无一不是恶魇。
除了……
她突然微微笑了一下, 对之后也许会出现的场景变得期待起来。
周围很嘈杂, 她的身边围着一群孩子,异样地凝视着她,或是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着窃窃私语——
“不要跟她玩,她是一个怪物,我上次看见她用指甲把自己划得都是血,她肯定也会这么对我们的。”
“就是啊,离那个怪人远一点,老师都不喜欢她,她不是好孩子。”
“你看她都不说话都不笑,好可怕啊。”
“哎哑巴,这饼干你不要了吧,我就拿走了。”
“那这个熊……”
成人的灵魂蜷缩在那具十岁的身体里,清醒地注视着一切,那些埋于记忆深处的怨愤她早已选择了和解和释然,她知道那是群体效应和从众心理,她也知道那些年少不经意的恶只是幼时家庭残缺造成的心理缺陷,只是她哪怕真的宽容了当年收到过的那些对待,要说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怀,那也是难的。
童年在心里留下的划痕,真的深刻而难以消弥。
顾连绵知道自己后来干了什么——
“把手拿开。”
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却很冷地道。
当时那个人是年龄比较大的孩子头领,似是没想到一直以来对他的欺凌不作反抗的顾连绵居然敢公然违背他的意思,为了维护自己在小团体中的权威性,那人当即红了眼就要硬抢。
“你敢……啊——救命啊!你松开快松开!你这个疯子——”
吃痛发狠的拳脚落在她的身体上,她依旧咬着那人胳膊上的一块肉没有松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直到嘴角滑下了赤红的鲜血。
已有年龄大的孩子情况不对跑去找老师,惊呼、尖叫、漫骂,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
那人再次扬手,十几岁少年人有力的拳头就要落在她的眼睛上。
顾连绵没有闭眼,更没有松口。
她会瞎的吧。
当时的她如是想到,心里十分木然,也不觉得有什么所谓。
只是那一击到底未碰到她一丝一毫,就被一双更为有力的手截住了。
那是十三岁的方衍之。
她还是男孩状态的爱人年幼时就已长得十分俊俏,鼻梁挺直,睫毛纤长,眼睛大而明亮,带着一身的正气与阳光。
他狠狠捏着那个没砸到她脸上来得拳头,与之形成反差的是另一只手却极其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低声哄道:“你乖,松口好不好,我带了糖给你,你看这好大一罐各种味道的,都给你,别人都没有,我专门给你的。”
顾连绵低头看了看他包里露出一角的糖罐子,又抬头看了一眼他,垂了眸去,默默松了口。
方衍之冲她露出了个灿笑,单手解了包递给她:“你等我一下。”
下一秒,他一拳结结实实砸在那个对她动手的男孩脸上,一行鼻血横飞过去,